有時候我會想起小時後的一個朋友,一個從小三到小六一起長大的朋友。
他叫小翰,比我大幾個月,長的算帥,不過女人緣普普,我們從小三一直同班到小六,算是很好運的都被分配到同一班,他的身材跟我差不多,所以都跟我坐附近,常常一起說話被老師罵,但是我們還是玩的很開心。
他住我家隔壁,所以我們經常一起上學、一起回家,經常一起玩鬧,也一起惡作劇,有時候週末假日我媽也會答應讓他跟我一起睡,我們就會在我房間裡面玩到半夜,等到累了才睡覺。
我們都一起行動,就像是雙胞胎一樣,我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,我幹麻他就跟我幹麻,不過我很依賴他,很多事情都要先聽他的意見我才決定要不要做。
可能因為我們都是獨生子吧!所以很合得來,很多事情也都很有默契。
就這樣到了小學畢業,因為我爸工作的原因所以我們搬家了,也就正式的跟小翰分開了。
上了國中後,小翰偶爾會來看我,不過他也有他的生活,國一結束之後我就沒有再看過他。
有時候想起他,還是覺得那時候的日子很開心。
直到有一天,我帶我女友回家。
她興匆匆的跑到我的書櫃前面找我的畢業紀念冊。
「我一定要看你小時後長的多呆。」她露出胡鬧的表情。
我無所謂,「隨便!」跟她做了個鬼臉。
她隨手將我高中畢冊拿出來翻,「你長的跟現在差不多嘛!」
我脫掉外套隨手一丟,「廢話,高中跟現在也差沒五年好不好。」
「你高中看起來比較斯文。」她面露取笑的表情。
「我現在是野獸!」我也跟她胡鬧,假裝是大野狼一樣的撲上去。
她笑鬧的躲開,將高中畢冊放在一旁,「好啦!不鬧了,我要看看你小時後長的什麼樣。」
我笑笑,從書櫃中拿出國小畢冊丟給她,「我們國小只有五班,所以很薄。」
「薄才好找阿!」她呵呵的笑了起來,不知道又想歪到哪邊了。
「六年四班,我記得在正中間那裡吧!」我指示她。
她翻到我說的班級,「我看見了,你小時後也是個小胖子啊!」
「什麼叫也是?我現在很瘦好不好。」
她拍拍我的肚子,「是喔!這很瘦喔!」
我手一伸就要搔她的癢,她害怕的躲開,將畢冊掉到地上。
「不要鬧啊!這很珍貴耶!」
「Yes sir!」她俏皮的對我敬禮。
我拿起畢冊坐到椅子上,將它放在我的腳上仔細的看照片中的每一個人,那是一段很難想像的過去,其實我在那時後被欺負的很慘,就因為胖,所以經常接受很多人的嘲笑,有時候我在想,幸虧有小翰,不然我真的不知道當年要怎麼熬過來。
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了?
我還記得他畢業前抬頭挺胸的對我說:「從今天起,我們都是大人了。」然後拍我的背,要我也挺胸的走出校門口。他就是這麼有骨氣的人,現在搞不好已經當律師了吧!
我仔細的看著照片中的每一個人,我暗戀過的女生、欺負過我的男孩、跟他沒有交集的班長、討厭她的風紀、國文小老師的氣質美女、班上的開心果。
突然,我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,怎麼?
「怎麼了?」女友看我皺著眉頭問。
「我是不是有跟你過我小學有個好朋友叫小翰。」
她點點頭,「我記得啊!」
我抓抓頭,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。
「畢冊中沒有他。」我疑惑。
「你是不是記錯位置了?」
「不可能阿!我印象很深。」
「還是他是別班的,你記錯了?」
她說的不無可能,我開翻其他頁,半小時過去,我什麼都沒有找到。
怎麼會這樣?
晚上我特地趕回家,我媽開門見到我還有點驚訝。
「阿你不是在台北?」
「我回來問妳一些事情。」
我媽不懂,我也不想先說太多。我進去房子先到冰箱拿了罐飲料,「你記不記得我國小有個朋友叫小翰的?」
「小翰?當班長那個喔?」
「不是,常跟我一起玩的那個。」
「跟你一起玩?你忘了嗎?」
「我忘什麼阿!就住隔壁跟我從小三到小六的那個小翰啊!常常到我們家睡覺啊!你忘了嗎?」
我媽這時候嘆了一口氣,「你小時後,是個自閉兒。」
現在換我不懂了,什麼跟什麼啊?
「我跟你爸帶你看過很多醫生,他們只說你長大後就會好,所以讓我們不要管太多,但是你知道嗎?」媽媽的眼框逐漸泛紅,「我們經常看你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,對牆壁玩,一個人自言自語跑來跑去,我跟你爸有多擔心啊?」淚水,也從有著刻痕的眼角滑落。
難道,這一切就只是我的幻想?
一個「不存在的朋友」?
那麼真實,一個四年的時光,難道就只存在我的幻想?
我傻了。
突然間,我想到小翰國一最後一次跟我說的話:「你再也不需要我了。」
是不是真的再也不需要你了?
好想再見到你一次,那個曾經的沒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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