獻給我尚未開始就結束的戀情

也獻給全天下想愛又不敢愛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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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零年代的台灣,經濟正在起飛。
大部分的有錢人都是外資或是外商,悲苦的台灣人每天忙碌的過活,都不知道是為誰辛苦為誰忙。
台北市的多數街道,活像是三零年代的上海十里洋場,酒店舞廳林立,夜夜笙歌的生活,讓許多外國人都認為台灣的生活極度美好,可是沒有人知道,真實世界的台灣,是多麼樣的辛苦。
台北市畢竟是台灣第一商業城市,許多不能夠浮出檯面的活動都被迫退到台北市中心的外圍,平凡無奇的台北縣就這樣被迫進化,光明因此被剝奪,許多在檯面下的黑暗事情都到了台北縣。
這裡,你可以看見黑道各路人馬,為了地盤,為了利益,在此爭奪對抗;你也可以見到孤苦無依的幼兒,為了生活,為了度過今天,努力的向人乞討,努力生活;你可以見到高官在這裡肆無忌憚的賄賂,為了金錢,為了權力,跟工程高官相互交易。鮮豔光鮮的女人隨處可見,西裝筆挺的男人不虞匱乏,口才出眾的公關不斷穿梭,這裡是哪裡?這裡是三重。

揚威西裝比挺的站在高級進口車旁,這一年他才剛出社會,這一年他才二十歲。
高級進口車的主人不是他,是一個名叫賀予威的男人,他的旗下擁有一間全台唯一的外匯銀行,正因為是全台唯一,所以這為他帶來了大筆的財富,黑白兩道、台美日華的商人都跟他有些交情,這也是當年代的有錢人必備的人脈。
揚威靠在車窗旁,等著賀予威出來,車子停在北部最大的酒店「黑美華」旁邊的道路上。
燈紅酒綠的街道,四周都是有錢的外商,美麗的小姐卻沒有美麗的人生,出賣的不只是自己的身體,還有自己的尊嚴,跟自己的靈魂。
看不見底的道路上,兩旁都是歡笑的聲音,但是在揚威的耳朶聽來,卻是那樣的悲傷。

揚威看了看手錶,三點半,天都還沒有亮的跡象,這時間在應酬來說應該快到終場了,看來不用再花多少時間來等了。
他嘆口氣,不知道何時才能夠風光的進去「黑美華」談生意。

「別想啦!你跟我都不是這塊料。我們天生就不是那種命。」一個同樣是司機的人跟揚威聊天。
「我不是想,只是好奇啊!」
「好奇什麼鬼?」
「好奇黑美華裡頭的裝潢到底是什麼?」
「你是白痴嗎?」司機呿了揚威一下,「我說你這人是神經病嗎?」
揚威笑了一下,「我是?那你呢?」
「哼!你痴,我可不白痴。」
揚威哈哈大笑。

十分鐘後,司機載著他的老闆離開了。
揚威又陷入無聊的漩渦中。
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那種命?
是不是一切都是老天注定好了?
努力是不是不一定會有結果?
揚威拍了自己的臉兩下,決定不去想。

突然間,揚威的心跳停了一瞬,他慢慢抬起頭。
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女孩子,一個漂亮卻不艷麗,氣質出眾又不強勢逼人,簡單卻讓人感到華麗,冷漠卻不使人反感,她的一舉一動一頻一笑都是那樣的慵懶,慵懶到世界上好像都沒什麼事能讓她感到煩心,卻又無時無刻的散發出迷人的女人味。
看不出她的年紀,她像是十五六歲的女孩一樣年輕,也像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一樣吸引人,又像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一樣迷人。
女人的出現讓揚威傻了許久,突然間十里洋場的這裡都失去了味道。

「有沒有煙?」女人走到揚威跟前,開口問。
「喔…有、有。」揚威頓時回過神,從胸口拿出了一包洋煙,取出一根給女人。
她不說話,只是取過煙放在唇上。
揚威立即幫她點火。
她深深吸上一口,吐出濃濃的煙霧,好像放鬆了所有的事,好像又從新活過來。
揚威一直看著她,雖然她很討厭女人抽煙,因為很低俗,可是這個女人卻深深吸引住他。
她轉過身緊挨著揚威,也靠在車窗旁,一句話不說,只是靜靜的抽著煙。
他也不說話,只是靜靜的享受這一段時光。
兩人像是情侶一樣的親近,又像是陌生人一般的遠離。
揚威不在意,他只是默默的享受,靜靜的偷看著她。

香菸只剩下最後的一小段,女人將煙拿在右手的食指跟中指,左手環過胸前夾在右手臂下。
她依然沒有說話,眼神空洞的看著地下。
揚威將雙手環抱於胸前,直視著「黑美華」的門口,心理希望的是時間能夠停止。

街道旁的歡笑聲越來越少,奔走的汽車聲音越來越小聲。
一天真正的結束是現在,卻是正常人真正的開始。

女人將最後一口煙吸完,緩緩的吐出煙霧。
她丟下煙蒂讓風帶走,頭也不回的慢慢走向黑美華門口。
剛剛的一切就像是作夢一樣,兩人只是在夢中相見。

揚威突然回過神,想要叫女人卻將話句噎在喉嚨中,他笑了一下,反正他也不在意。
他看了看手錶,四點整?剛剛的整個過程才十分鐘?難道真的是作夢?
他又抬頭看向門口。



賀予威坐上汽車,他脫下西裝外套,拉下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。
揚威發動車子,準備要送賀予威到公司。
「煙。」賀予威。
揚威從胸前拿出洋煙,遞給後座的賀予威。
「我不是叫你換個稱頭的煙盒嘛?」
「找不到好看的。」
賀予威笑了一下,從西裝內帶拿出一個鐵做的古典款式煙盒,「拿去吧!」
揚威接過煙盒,「謝了,威爺。」
「不用謝,當我的手下,就不能丟我的臉。」
「我明白,威爺。」
揚威轉過身坐好,他看著遠方的天逐漸泛起魚肚白,一天,又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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