閒來無事的隨筆

柏楊。

有多少人知道他？知道他的身分？知道他的地位？知道他的知識？知道他的思想？
總統大選前夕，這個名字又在新聞中出現，因為馬英九的造訪，因為他的特殊身分。
柏老，我想這是我對於他的一種尊稱，在我的心目中，他是一個地位很崇高的「歷史學家」。
或許，有不少人會很不屑我對於柏老的稱呼，因為在早期柏老只是個思想犯，他冒犯了兩蔣，他冒犯了當時代的「神」。但是，時過境遷，現在還有誰知道他當時到底犯了什麼樣的思想錯誤？
很多歷史學者不屑於柏老的一切，更有很多人說他只是個「野史專家」，但是很多時候證明，他所鑽研的「野史」很多時候才是真正的「正史」。

我會這麼樣推崇他的原因就在於，他是我歷史的真正「啟蒙老師」，說來慚愧，我一直到了高中才真正有了自己的「思想」，懂得如何判斷對或錯，知道怎麼去分辨事情的真偽，而教導我的，就是柏老。


柏老是個高尚思想家。

他的散文作品每一部都是能夠大力抨擊當時代的所有人，他的思想走在極端，那是因為他太愛這個國家，太愛這個社會。
他的作品會讓人覺得殘忍，因為那是一個真實的黑暗面，因為那是一個會讓人感到自行慚愧的作品，因為他其中抨擊的對象有一部分就像是在說我。
《醜陋的中國人》，是他的作品最高峰，一直到了現在依然有不少人在對他其中的思想做兩極的辯論，那是他最痛心疾首的一部作品，也是他對於全球人最大的一個提醒，不要因為自己社會的陋習就讓自己踏入這個醬缸，無故染上了一身腥。
人不會醜陋，但是這個社會卻很醜陋，就因為太過醜陋，所以沒人願意相信自己很醜陋。


柏老是個永不言退的人權家。

因為早年思想問題，被舊國民黨強制入獄。
他無故成了人人喊罵的政治犯，他的思想被強制剝奪。
再牢獄中的他顯得異常正常，因為他沒有編寫過多作品去責罵政府，他也沒有編寫太多作品去宣洩他的不滿，他只是單純的寫他的歷史書，雖然他一直說他的資料不多搜索困難，內容可能錯誤百出，但是看在我的眼中，我卻只見他驚人的歷史知識。
出獄後的他，成為了人權捍衛者，因為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再度發生在其他人的身上，這是怎麼樣的胸襟？他沒有過多的怨天尤人，他只希望世界能夠真正進步，他只希望人人都有真正的人權。
他將最後的希望交付給馬英九，我卻想對柏老說：「放心吧！台灣會進步的。」


柏老是驚人的小說家。

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柏老寫過小說，說真的，若不是我去查過資料我可能也不會知道。
他最好的一部作品我想應該是《異域》，當時他的筆名是「鄧克保」，或許有人會立即聯想到朱延平的同名電影《異域》跟裡頭的主角也叫「鄧克保」，其實，那就是柏老的作品。
小說我沒看過，但是只要我看過一次電影，我就會深受感動一次。
裡頭沒有過多的嘩眾取寵，沒有太多煽情的戲碼，只有能夠深深打動人心的「真實」。
戰爭其實一點都不吸引人。


柏老是偉大的歷史學家。

他的歷史書籍有很多，但我最喜歡的是《中國人史綱》跟《柏楊版資治通鑑》。
中國人史綱是中國五千年歷史最詳細的描寫，每一個世紀每一個年代都有柏老最獨特的描寫最深入的看法，眾觀所有歷史書籍沒有人做得到。
歷史，本就不該被人忘記，本就應該被人記取教訓，本就應該讓人明白它的來龍去脈，而不是只取其中一小段就做什麼狗屁論談。
每一段歷史都有它真正發生的原因，很多人只知道其然不知道其所以然，都敷衍隨性的胡扯亂說自己認為的解釋，雀不知道事情的本末或許並非如此，柏老的《中國人史綱》正是為了要解決這樣的事情而寫出的，歷史，有它的來由。

資治通鑑，中國史上最偉大的一部巨作。
司馬光總編，共花費十九年時光，堪稱中國最長篇的歷史日記。
但是，現代人有多少人了解其中的任何一個字句？
就這樣，柏老毅然決然的接下這個重擔，花費十年時光將其編寫成為白話資治通鑑。
這是多浩大的工程？這是多困難的任務？這是多傷神的一項工作？
柏老的資治通鑑並不簡單，並不是白話這樣的單純，他還將當時代的官位名稱都用現在的方式解說，當時候的地名都改成現在的地名，帝位名號都捨去改成本名，艱難的文字都用深入簡出的方式描寫，這樣的工作有多困難？
不管有多少人批評，不論有多少人不看好，柏老成功了。
光是這樣的一項浩大工程，誰還敢說他不是稱職的歷史學家？誰還敢批評他？誰有能力保證有辦法跟他做的一樣好？如果不行，請承認他的歷史學地位。


在我心中，柏老的偉大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。
從我有記憶以來他是我最推崇的歷史學者，他的偉大不會因為一些人的污滅就消失他的光芒。
可惜，巨星終有殞落的一天，今天清晨，柏老過世。
或許，這對於柏老來說是一種解脫，因為病魔的摧殘比起其他東西都更加可怕。
我心中的滿腔熱血竟化不出一句優美的文辭來紀念柏老，這是我最痛心疾首的一刻，原來，要將自己的心情寫出來才是最難的。
我只想跟柏老說：「一路好走。」
我不會忘記他的。

柏老，再見。